【狛日】Hopeless（2）
Chapter 2.Hope（希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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狛枝凪斗是个疯子。
这是大多数人对他的看法。他往往并不在意，可是今天，他有些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了。
眼前的景色不断从两边穿梭，他跑到楼下，挥手便招到了一辆出租车。
明明最初是那么讨厌预备学科的，结果现在还这样慌慌张张地冲出他的家，打了一辆计程车往七海说的方向赶去。
他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日向创了。
几个月前，他们分开，现在，一个电话打来，打乱了他生活的节奏。
去医院的路上，无数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着，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，那些画面接连不断地涌出来，支离破碎却又争前恐后，涨得他头晕脑胀，眼前发黑。
正如那天他摔倒在日向创的面前。
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不安，可是恐惧无孔不入地渗入他的皮肤，明明车里开着暖气，他却觉得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，冷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这种感觉，如此熟悉。当他从飞机残骸中茫然醒来的时候；当他眼看着他的Lucky倒在血红液体之中；当他被装在垃圾口袋里，只靠着几个小孔呼吸……
一个问题忽而突兀地冒出，回忆斑驳脱落，那个疑问却不断清晰。
为什么自己要这么不安？
为什么？
第一次分开的时候关系明明是如此糟糕……虽然糟糕是他一手促成的。
后来发生了什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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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一次与日向创相遇，是在好几天之后的周末。
狛枝凪斗按照着他的生活规律，沐浴在晨光之中出了门。他需要去一趟图书馆，上一次借的《白夜行》已经看完了，他需要一本新的。
《白夜行》是一本推理小说。讲述的是一对关于一个匪夷所思的案件。男主是受害者的孩子，女主是疑似嫌疑人的孩子。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，也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。故事的结局是人意料，却也符合常理。在黑暗之中，两个孩子都挣扎着行走着，童年的阴影终是开成了“恶”的花朵。
【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，总是黑夜，但并不暗，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。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，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。凭借着这份光，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。我从来就没有太阳，所以不怕失去。】
这是女主人公说的话，是她的肺腑之言。不知为何，读过这行文字，狛枝凪斗内心莫名地酸涩了一瞬，唇齿之间窜出一种涩味，又无声地读了好几遍。
这不是充满希望的主角，按道理来讲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。但毕竟只是一本书，他喜欢见证书里的人的经历。狛枝凪斗从小便乐意去阅读不同作家创造出的不同作品，所以他常来图书馆，这是他的乐趣之一。
狛枝凪斗自认为自己已经去得很早了。他没有想到会遇见日向君。
由于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典型的幸运与不幸，一时之间，他也分不清这次再见到底是他命运的哪一面。
狛枝凪斗静静地望着不远处日向创，身影一半隐藏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。他没有过去打招呼，也没有转身离开，只是站在原地。
日向君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坐得笔直的身子被透过透明玻璃洒进的斑驳阳光温柔地包裹着，发丝都在闪闪发亮。他的视线在书页上滑动着，偶尔停留在某处，在一边的笔记本上认真地写下某些内容。
明明只是预备学科……
狛枝凪斗望着，心里浮现出第一次遇见，日向创向他伸出手的模样。
“没有才能的人，无论怎么努力也……”
狛枝凪斗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，没有等他继续说完，似乎遇到了某个想不清的问题，日向创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，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狛枝凪斗的身上，那一刻，狛枝凪斗闭上了嘴，他分明看到日向创那双沐浴在光芒之中的眸子因惊讶而微微放大。
万物浮现在清晨被鸟鸣濯洗过的光芒之中，如伪造的梦一般，包括那双远处的眸子。
波光粼粼的眸光正如他渴望的希望。
“狛枝？”
狛枝凪斗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的松动，接着，他缓缓地走到日向创的对面坐下，顺带一个他平常一般的笑容。
“明明只是预备学科，却还是要来看书吗？”
“你不要预备学科预备学科地叫。我有名字，我告诉你。”
日向创近乎是有些警惕地望着他，似乎并不是很高兴见到他。
“我记得。日向创，和他的主人一样，是一个及其普通的名字。”
似乎是没有看见日向创不好的脸色，狛枝凪斗自顾自地抽过日向创的书。
《嫌疑人X的献身》。
快速地扫过日向创看的书的封面，脑海里闪过书的名字。这本和《白夜行》都是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，不过这两本书狛枝已经看过了。
两本书都有关于“无望的爱”。
至少狛枝凪斗是这样理解的。
“预备学科看得懂这种书吗？像是推理小说这样的东西，对于预备学科是不是太难了一点？”
日向创夺回狛枝凪斗手中的书，皱着眉强调：“不要随便抢别人的东西，狛枝同学。还有，如果我认真看的话，还是能看得懂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狛枝凪斗歪头笑笑，目光落在压在日向创手下的笔记本，“那么预备学科介意给我看看笔记本嘛？”
“……可以。”稍稍地犹豫了一下，日向创将压在手下的笔记本递给狛枝凪斗，下意识地提醒道，“但会剧透吧？没有关系吗？”
真是温柔呢，日向君。
“预备学科对自己的笔记那么自信吗？放心吧，这本书我已经看过了哦。”狛枝眯了眯眼，嘴角弧度上扬，靠近了日向创，“只是很好奇，日向君那么认真做的笔记会是什么样的呢？”
注意到日向创脸色的变化，狛枝凪斗心满意足地退了回来，目光落在面前的笔记上，笔记的内容一直延伸到上一页，于是他轻轻翻动书页，动作发出细碎响声，他安静地默读着书上的文字，看上去有力而爽朗的字迹，引领着他回忆起书中的内容。
看得出来，这是一份关于重点的记录。应该是像是读书笔记一样的作业吧？先整理重点再写出文章。书中的一些容易忽略的地方也写了下来做了分析，日向创……出乎意料地是一个仔细努力的人。
偏偏……是个预备学科。
“这里，写错了。关系的箭头写反了。”
忽然感到无聊，狛枝凪斗将书转了个方向推到日向创的面前，指出笔记中无意间幸运发现的错误。
“啊，真的……”
那是一个基础性的错误，应该是粗心了，日向创懊恼地抽来一边的笔更改，望着日向创写下的字迹，狛枝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延伸，落到日向创的脸上。
那是探索的目光。甚至可以从中读出一丝不以觉察的不甘。
“那个……谢谢。”
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帮他改正了错误，日向创虽脸色有些奇怪，但仍礼貌地道谢道，眼眸与狛枝凪斗对视。
“不用谢。”
忽然之间便失了兴趣，狛枝凪斗低下头，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新拿的书上。
“……狛枝。”
狛枝凪斗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，他没有抬头，所以看不清对方的表情。很快，他听到日向创轻轻地叫出他的名字。
“嗯？”
“你……是怎样想才能的呢？”
日向创犹豫地提出这个问题，狛枝凪斗脸上的神情从惊讶转为笑意。
“是希望哦。”
“诶？”
“世界是需要希望的。而拥有伟大才能的人都有着普通人可望而不及的闪闪发光的希望，所以他们是能照亮这个世界的。”
“狛枝……是这样认为的吗？”
日向创的表情有些奇怪，可狛枝凪斗并不在意。
“当然了。希望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，我可是从心底深处爱着它哦。为了希望，我可以理所当然地献出一切……不过，日向君这种预备学科可能不会明白吧。”
“是这样的……啊。”
日向创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，他的视线落在了书上，狛枝并不知道他看的是哪一个词，只知道他只是固定地凝视着书上的一处。
不过很短暂的时间，日向创抬起头，向狛枝笑笑，他的笑容有些苍白无力，如同是努力挤出来的，但却没有任何恶意，那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，而是他内心深处的……
动摇？
不过是预备学科，他在动摇些什么呢？一定是什么无聊的平凡的事情吧。
“不管怎样，谢谢了。狛枝。”
莫名其妙地得到了感谢。狛枝愣愣地望着日向创收拾完他的东西，站起身来。
“那么下次见吧。狛枝。”
日向创站起身来，有纸张从书本的缝隙中溜了出来，狛枝凪斗伸出手去，想要帮忙去捡，日向创却下意识地比他更快地伸出了手去，近乎是抢走一般的收回了那张纸 ，慌忙之中，狛枝凪斗只窥见了纸上的“神座出流”四个字。
“谢谢。那个……我走了。”
日向创再次道谢，飞快地将那张纸又夹在书之间。他努力地微笑，笑中也夹杂着苦涩。
只是一个预备学科，为什么笑容里会有苦涩？
目送着日向创的背影，渐渐消失在视线的镜头，狛枝默不作声，如同有什么拽了一把，他的心隐隐不适，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做错什么。
如果他不是什么才能也没有的普通人，自己也不会……
忽然失去了看书的心情，狛枝站起身，第一次在图书馆只停留了那么短暂的时间。
TBC...